关于“社火”题材的影像看过许多,本人也拍过不少关中道各类社火活动,但渐渐失去了兴趣感到厌倦。我意识到是自身出了问题。
阅读张辉的《社火系列》我有所震动且有所鲜亮感。在一个俱乐部关于纪实摄影的讲座上,我以点评《社火》的方式反省了思虑已久的某些“纪实观”。
曾经,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,言必称“我们”强调共性的太多,实显“我”张扬个性的太少,“集体无意识”地违背着艺术创作的普遍特质。同时追逐新奇,耗竭图像题材资源,以“奇特”而急功近利,却极少作自我沉淀和提炼。于是乎,徒有其名的所谓“社会担当”的表象记录,猎奇的瞬间,莫名其妙的变形纷踏而至,从而使纪实摄影在丢失“责任”的同时,彻底丢失了从事纪实的主体,丢失了鲜活个性的“自己”。也难于为不同背景和文化积累的读者提供富有阅读意味,可供多方位审美与思考的影像作品。
被布列松称作“老师”的匈牙利摄影家安德列·柯特兹(1894-1985)说:相机是我的工具,经由它,我给周围的事物一个理由。我以为,那肯定是一个被“我”关注,被“我”理解,因此与我产生关系的那个事物存在的“理由”,那个“理由”是因了“我”的阐释而带有个性语言特色,它必定会丰富事物存在的环境,并给予它充足鲜活的理由。
我读张辉的《社火》,依稀看到,面对这个使许多摄影人欣喜雀跃不已的主题时,他却显得异常沉稳冷静,自制而不受世俗干扰,让自己的思辨直逼关中社火的根蒂渊源,令我看到了以欢腾宣泄苦难,以张扬宣泄压抑的千古文化行为。是“面向黄土背朝天”命运的呐喊抗争,是对天地的祈祷,是农耕文明的动态图腾。
张辉的冷静和沉稳与画面的静寂冷调,吟诵出一组无缝动听的和声,使我感到这组社火作品就是地地道道的张辉心灵,他给了在阅读《社火》时,剔除浮躁,沉静抚爱自我的理由。
其实我知道,以上絮叨的话题,是一个陈旧的话题,却也是一个“剪不断,理还乱”“才下眉头,却上心头”需要常辨方能常新的话题。这次老话再叙是因为我遇到了张辉的“社火”。(本文发表于2015-34期《中国摄影报》)
焦景泉——摄影家
2013年8月24日 |